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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醫師宣告:「你得了癌症(You have cancer)」,由於癌症被認為是威脅生命的重大疾病,人們往往會投注所有的心力在疾病上而認知成「我是癌症」(I am cancer)。抗癌歷程固然是重要的,但抗癌的目的是為了生活。人得了癌症,但人不是癌症。因此,醫療從業人員應將病人看為完整的個人而非只看到一堆問題…

 

我去參加我的病人- 李 老師的追思禮拜,原本只為安慰遺族。我提早十分鐘到,但現場早已人潮聚集,我只能到樓上的小廳藉著視訊參與。於是,我想到在組織大師韓第的生命故事「你拿什麼定義自己」一書中,韓第提到由於父親不願離開故鄉,常推辭升遷機會,他以為父親似乎是個不求上進的人。直到父親去世後,韓第驚訝於參與父親喪禮的人們竟然多到擠滿了教堂,這些人專程從愛爾蘭各地趕來。他想到以後會有多少人參加自己的喪禮?這才恍然明白,自己從來不曾瞭解父親,原來父親是偉大的。於是再次思考,我的生命和工作會對誰這樣重要?我的忙碌與成就和這麼多受到他影響的生命相比,價值有多高?在 李 老師的追思禮拜中,我有著相同的心情。

 

老師成長在基督教的家庭,從小在藝術方面表現突出,自大學音樂系畢業之後,由於信仰的虔誠,為要好好服事教會聖樂事工,於是立下志向要努力讓自己成為教會所需要的聖樂人才,把自己培養成基督徒所謂的「神的器皿」來擔負責任。其後留學法國,參與巴黎教會的建立並且二度到非洲開拓教會聖工,對沈重的工作負荷全然不以為苦。

 

老師雖然沒有自己的孩子,但她平日與人相處時言語柔和,充滿愛心,帶領過許多的合唱團、詩班和聖樂團。長期四處奔波,宛如母親的呵護外出學子,她帶領過的學生們都告訴她:「我們都是你的孩子。」

 

我一直在思考的是 李 老師的這些事蹟,當她初來看我門診時,為什麼我竟是全然不知的。我看到的是一位卵巢癌病患,發現時腫瘤已蔓延出卵巢,病情快速進展惡化,整個治療過程只有一年左右。望著 李 老師追思禮拜的程序單,我心中反覆的想著「The chapter too late to read」,我對 李 老師瞭解的太少、太晚了。真希望當時我能有多一些的時間,對 李 老師有更深入的瞭解,那麼我就可以當面 向李 老師表達我的敬佩之意,也可以陪伴她共同經驗人生最後的成長。

 

在台灣,癌症病人的心理、社會與靈性的議題,還有非常需要醫療專業人員留心的地方。我們可以為自己辯護說:「我致力於用有限的資源照顧更多的病患嗎?」我們可以說:「我沒時間,因為我太有名了,我有好多病人,好多病人需要我嗎?」其實,越是處在末期的病患,心理與靈性的議題對病人與家屬的重要性就越為強烈。

 

雖然至今,我仍為了太晚瞭 解李 老師而深感遺憾,但我學習到要去試著瞭解對病人來說生命中重要的是什麼?有價值的是什麼?他們過去努力做的所求何物?所為何事?對於他們已經做的,我給予肯定,對於他們還沒完成的,我們可以一起討論如何交託、如何放下,讓心靈陪伴的層次更為深沈。由此看來,我對 李 老師的瞭解還不算太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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